凌世杰和韩博两个人同时探头去看,凌世杰自然是为了认人,韩博则完全是出于好奇。凌世杰只看了一眼,就嚷了起来:“没错,就是他,怎么,容总,您认识他?”
听到凌世杰这话,容中卫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深黑色,他用眼睛瞪着凌世杰,目光中充满了杀气。
“容……容总,您认为这个人?”韩博也被容中卫的眼神吓着了,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也生怕这事殃及到了自己。他战战兢兢地问道:“这是谁啊?”
“秦海!”容中卫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他……他本来就是秦海啊……”凌世杰说道,话没说完,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不由得嘴唇也哆嗦了起来:“您是说……他是那个秦海?”
“没错,他就是大秦集团的董事长秦海。”容中卫用叹息一般的声音说道。和其他人一样,他先前根本就没有把治理小钢铁工作小组的副组长秦海和大秦集团那个秦海联系在一起,虽然他曾经在一些会议上与秦海打过交道,但完全想不到秦海会摇身一变,成了经贸委派出的要员。
凌世杰与工作组掰腕子,容中卫是完全支持的。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招惹了工作组,但他并不害怕,南导能够发展到今天,也就是靠着和大大小小的部委、大型国企掰腕子掰出来的。他摸透了这些部门的脾气,知道他们害怕曝光,一旦出了负面报道,肯定会想方设法捂盖子、息事宁人,而不可能采取针锋相对的措施。
正因为这样,南导对他们曝光得越厉害,他们就越要对南导百依百顺。当然,这其中的分寸拿捏也是很重要的,比如说对事不对人,还有就是把问题归结到体制上去,避免对具体的官员说三道四,这样对方就有了下台阶的机会,不至于逼得对方跳墙。
可容中卫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招,他没有想到凌世杰曝光的那个秦海,居然就是大秦集团的秦海。一个坐拥千亿资产的大企业家,可不像政府官员那样好说话,最起码一点,人家完全可以不在乎什么官名官声,睚眦必报这样的话,可不就是用来形容这些超级富豪的吗?
“容总,我觉得……这也不一定就是秦总出手了吧?”韩博怯怯地说道,“他毕竟是个大企业家,怎么可能用这样的手段?”
“什么手段?”容中卫冷笑道,“日本库塞拉和曲武陶瓷公司的事情,你们没听说过吗?在云江省整治小稀土的事,你们不知道吗?就说最近,北店和安什两家汽车集团让他整得生不如死,北店的王凯华半身不遂,都是拜他所赐,你们觉得,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这……”凌世杰忍不住开始发抖了,下身的某些括约肌似乎也不听指挥了,他想夺路而走,找个厕所坐下来冷静一下,可是容中卫没让他走,他又如何敢动。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吧?”韩博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这都什么国内首富啊,纯粹就是个小混混的作派好不好?
其实他在无意中还真是猜对了,恶心南导的这一招,并不是秦海的本意,而是黑子琢磨出来的。作为一名曾经的混混,黑子思考问题的方法与秦海完全不同。秦海在吃了凌世杰的闭门羹之后,还在想着如何用堂堂皇皇的手段来解决问题,黑子则直接想到了以牙还牙,用最恶心的手法,来对付擅长于恶心别人的人。
帮助黑子实施这个计划的,是辛金隆和他的一帮老板朋友。辛金隆现在仍然在经营着一个稀土矿,他的朋友也都是采矿或者后期加工的。在他们的矿山和工厂里,有来自于全国各地的农民工,其中有一些已经成为老板的心腹。辛金隆安排这些人返回各自的老家,收买或鼓动一些老上访户或者街头的泼皮,以上访告状为名,前往梅安,目的就是要让南导意识到自己惹上了惹不起的人。
在占领南导的那些人中,有一部分是不明真相的上访户,他们真的相信南导的记者能够帮他们撑腰讨公道,还有一些则是辛金隆安排的奸细,负责在现场煽风点火,做出各种出格的事情,再吸引上访户效仿。这些真真假假的访民混在一处,就让容中卫和他叫来的警察都无从下手,只能坐视诺大的一个南导集团被糟蹋成了养猪场。
对于黑子和辛金隆策划的这个行动,秦海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也是真的被凌世杰及其背后的报纸惹恼了,如果有人能够狠狠地收拾南导一通,他是乐见其成的。老虎不发威,容易被人当成病猫,秦海想在国内做成一些事情,除了以德服人之外,适当的时候也要耍耍脾气,让人知道他是有性格的。
还是那句老话,媒体要和资本掰腕子,是没有好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