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走？去哪啊？”老张不解，愣愣的问道。</p>

突然，他的肩膀被陈禅死死按住，重如千钧无法动弹。</p>

只听陈禅一声大喝。</p>

“去轮回！”</p>

“轮回？我轮回什么？小陈你为什么这么讲？！连你也欺负我是不是？！”老张顿时一脸狰狞，睚眦欲裂地怒问！</p>

“老张你不是坏人，你也是走投无路！”</p>

“当年砍的是那刘三的跟班，你天旋地转是因为刘三拿车把你撞死了！你还记得吗！”</p>

“你说谎！我根本就没死！我活的好好的！我还能抽烟，你看！”说着，他把攥着烟头的手掌展开，拿给陈禅看。</p>

风雪吹进工棚，烟头忽然化作灰烬，随风飘散。</p>

“假的！都是假的！我不信！我不信！！我还活着呢！！”</p>

老张嘴巴张开，一团黑雾蓬的一下澎湃而出。</p>

是鬼气！</p>

更是老张的怨气！</p>

凡人一旦触碰到，轻则神志不清，重则性命不保。</p>

“老张别再执拗了，你已经死了！”</p>

“不可能！”</p>

“你说谎！”</p>

“我女儿还没中考呢！我老婆还没看病呢！”</p>

老张彻底失去理智，陈禅的脸庞在他的眼里幻化成了刘三的模样。</p>

“原来是你！！！难怪故作好心和我搭话！杀了你！我要杀了你！！”</p>

“啊啊啊啊啊！！！”</p>

老张凄厉怒吼。</p>

黑雾越积越浓，眼看着要填满整个棚子了。</p>

见无法说通他，陈禅重重叹了口气。</p>

他本不想对老张出手的，生前可怜，死后一口怨气吊着不得安生。</p>

可惜……可惜老张已成半个厉鬼。</p>

再留下去等成了真正的厉鬼，只剩被诛杀一条路了。</p>

他心意已决，拿出一张写着古篆的黄符。</p>

上面仅有一字。</p>

为“祭”。</p>

符箓由黄到黑，像是感知到老张深陷鬼道不可自拔。</p>

漫天大雪下。</p>

在老张的鬼气喷吐出口的那一刻，陈禅迅捷的将符箓贴在他的面庞。</p>

鬼气如雪遇骄阳，刹那间烟消云散。</p>

而老张也已恢复成正常时的样子。</p>

他沉默不语，似是完整记起了自己苦难的一生……</p>

泪流满面。</p>

泣不成声。</p>

“老张，事情已经过去十五年，不要再打扰活着的人了。”</p>

“尘归尘，土归土，误了时辰，这天地间就再无你容身之所了。”</p>

“小陈我求求你，求求您！我……我就想最后亲眼看一眼我的妻女啊！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磕头！”</p>

“人鬼殊途，六道三界都是有规矩的，惊扰到了生者，你难道想让他们也不得安宁吗？！”</p>

“我不想，但我好想好想见她们啊……听她喊一声爹……喊一声当家的！只是……只是……我找不到她们了，再也找不到她们了，呜呜……”</p>

最伤心事，是听鬼哭。</p>

“……”</p>

陈禅忍不住又叹一口气，暗道，人间为何那么苦呢？！</p>

“老张，我托人打听了。”</p>

“刘三撞死你以后，隔天就被侧翻的泥头车压扁在桑塔纳里，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拼全，千真万确！”</p>

老张沉默泪流。</p>

良久，仿佛想开了，他哽咽道。</p>

“天道好轮回啊！好，好，我走，我走……”</p>

“这辈子活的憋屈，活的荒唐，我的闺女，我的老婆，咱下辈子再聚吧！”</p>

言毕，消失无踪。</p>

捡起掉了的符箓收进口袋里，陈禅仿佛对着已不见踪迹的老张轻轻说道，“黄泉路遥，珍重。”</p>

……</p>

“小陈，你在外面自言自语什么呢？”棚子旁边的屋子，裹着廉价羽绒服打算去厕所的工人朝陈禅大声问道。</p>

陈禅不答。</p>

那工人奇怪的打量几眼，“欠大小姐的一百万，啥时候还啊？”</p>

瞧见陈禅扭头走向大小姐的办公室，打工十几年被磨砺的不在乎人情冷暖的工人冷笑，“大学生就了不起了啊？拽什么拽，还不起钱，看大小姐敢不敢把你剁了喂狗！”</p></div>